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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罗凯
“抢啥啊？下班了，下班了，下午再打，就算我不歇着，这电话累了一上午了，也该歇歇了。”管电话的师傅不耐烦地说着。镇上邮局的门口排了两条长队，每个人手里紧紧攥着几分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全镇刚通的第一部摇把电话，想与在外务工的亲人通上话。这是冯小刚的著名电影《手机》里的经典场景，真实地反映了公用电话曾经的珍稀。
在上世纪90年代的城市里，排队使用公用电话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据中国联通信息导航业务中心总经理杨勇透露，北京市公用电话最火热的时期是2000年左右，大概一年能创造3亿多元的收入。
然而今天，随着手机的普及和资费的下降，公用电话这个昔日的“功臣”，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您有多久没使用过公用电话了？您现在还见过有人使用公用电话吗？您认为公用电话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公用电话的未来之路将如何走？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近日对北京市公用电话的现状与发展趋势展开了调查。
昔日功臣如今尴尬立街头
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里，记者发现，几乎每隔50米到100米就有两组公用电话亭背靠背矗立着，绝大部分是戴有红色铁帽或被透明塑料壳包裹着的IC电话机，机身上都清晰地标明：“IC卡、公交卡打电话，市内国内电话每分钟只一角(不含港澳台地区)。”花了6个多小时的时间，记者在北京西站、长安街、学院路、奥体中心附近随机提起了30多个公用电话机的听筒，声音正常，但仅仅碰见两个人在使用。
一个是在北京西站的出站口。记者上前询问得知，打电话的这位周先生是来北京旅游的，由于IC电话通话费低于手机漫游费，他在北京停留的时间也不短，所以用刚买的IC卡给家人报平安。另一个是在奥体中心附近的街道上，一位大爷出门忘了带手机和钥匙，向正在上班的儿子求助。这位大爷使用的磁卡正是市政交通一卡通。
在记者的沿路查看中，几乎所有的公用电话亭都有粘贴过“小广告”和被涂写的痕迹，有的刚被清理，就又被重新贴上。一位在路边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告诉记者：“打电话的倒是很少见到，贴‘牛皮癣’的却多得是，不过每天都有联通公司的专门人员来清理这些垃圾。”
记者来到清华大学校园内，随机采访了几个大学生。其中一个说：“学校里的公用电话几乎是无人问津的，只有极少数贫困学生会用，所以应该拆除一部分。”还有一个说：“冬天在室外打公用电话会很冷，街上用它又很吵，被贴满‘小广告’的公用电话亭还影响市容市貌，应该把它们拆除。”旁边的一个学生却反驳他说：“‘小广告’不是因公用电话亭的存在而泛滥，就算没有公用电话亭，小广告一样会被贴在别处。”
经调查，其他城市地区的公用电话现状还远不如北京，许多地方的公用电话损坏严重，有的甚至连电话亭罩子都被偷走。为了兼顾服务社会公益，各地电信运营商在公话业务上面临着巨大资源的浪费和高额的维系费用，入不敷出。
没有了它还真不行
杨勇告诉记者，目前，联通公司传统公话业务分为有人值守和无人值守两大类。有人值守公话包括固网有人值守公话和无线公话，无人值守公话主要包括普通IC卡公话、市政交通一卡通公话(兼容IC卡)、多媒体公话和在线交易公话。
据统计，目前全北京市的有人值守公话终端数量约4万部，无人值守公话终端数量为5万部，其中市政交通一卡通公话终端1.2万部。城区无人值守公话亭约3.6万部，遍布于北京市区城市街道、公交站点和交通枢纽、商业网点、政府机构、科教文卫场所的内部及周边，是按当年的区域经济类型和人流特征两个维度进行分布延续至今的。
在记者采访的北京市民中，有不少人提出，既然如今的公用电话如此“失宠”且分布密集，是否应该考虑让其退出市场，或者拆除一部分呢？对此，杨勇斩钉截铁地对记者说：“公用电话绝不能拆，更不能退。”
杨勇强调，每一个公用电话铃声的响起都是一个故事。据北京联通统计，目前市公用电话在晚上的使用率最高，110、120、119等应急电话在使用比例中高达10%。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又无法使用手机，公用电话很可能会挽救人们的生命财产。如果在事发现场附近找不到公用电话亭，或公用电话不能正常使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公用电话使用率低，但毕竟还是有一部分人群会使用。“不能认为你用不着，就等于别人也用不着。只要有人使用公用电话，它就应该存在。这是国企对社会公益的直接体现。”杨勇如是说。
目前，北京联通能全天候地监控绝大部分公用电话亭的使用情况。只要某公用电话点发生线路故障，后台就会立即显示，公司便马上派人进行维修。杨勇介绍说，公用电话亭有时会成为极少数人的泄愤工具，砸电话机、扯电话线、拿电话听筒伤人的事例也时有发生，这些行为可能会损坏电话机的某些按键，而后台却无法正常显示故障。所以，北京联通会定期安排人员对全市范围内的公用电话机进行检查和维修。
为了使公用电话不被人砸坏，北京联通专门采用一种特殊材质的塑料包裹电话听筒。杨勇说，有一次在北京国际机场，他向随行的友人做了一个演示：随便挑选了机场内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拿起听筒用力砸向电话屏幕，两者都安然无恙。
“公交一卡通”
和“114”协力相助
在杨勇的办公室，一个放在桌上的表格引起了记者的兴趣。它(如下图)是北京联通IC公用电话亭在2010年1月～2011年4月的ARPU曲线图。
记者惊奇地发现，虽然公用电话表面上看起来无人问津，但它的ARPU却是从2010年2月以后逐渐提升的。杨勇得意地告诉记者，这是由于从2010年2月开始，北京联通通过在普通IC卡终端上增加支持公交一卡通支付的功能，极大地方便了广大市民的使用，实现ARPU由20元上升到130元。他说：“这些年，IC卡在市场上的逐渐消失也阻碍了IC公话的使用。有时有人要用公话，但身上没有卡，这也很麻烦。但是，现在几乎每个北京市民身上都有一张公交一卡通，用它来支付就方便多了。”
在图表中可以看到，每年1月份和2月份，公话ARPU会有所下降。对此，杨勇解释道：“这是因为春节期间，外来务工人员和高校学生都回去过年了，使用率就下降了。这也能说明现在使用公用电话的绝大多数人群是外来务工人员和在校大学生。”
除了增加公交一卡通支付功能，北京联通还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免费让市民用IC公用电话拨打114。但众所周知，用手机或固话拨打114是要收取正常通话费的。那么，北京联通此举是否会影响其114语音通话的正常收入呢？杨勇的回答是，让IC公话免费拨打114有三个目的：一是提高IC公用电话的使用率。114的品牌已经深入人心，而且使用率相当高，让IC公话免费拨打114，可以重新唤起人们对公话的关注和使用，对公话的长远发展大有帮助。二是进一步带动114业务的发展。114的背后是庞大的增值服务业，巩固这部分收益何乐而不为？三是有助于强化央企的公益性质。免费的东西，对老百姓来说总是能获得好口碑的。
新型公话的探索之路
为了让公用电话实现最大的价值，北京联通进行了系统地思考与探索，目前已经形成一套完整的公话转型规划方案。据杨勇透露，该方案已得到北京市政管委的完全同意和充分肯定，从2012年开始，北京市的公用电话亭将陆续改变面貌，以多媒体综合信息服务驿站的身份闪亮登场。
杨勇介绍说，北京市新型公话将充分利用其点位资源，以地理位置为核心，辐射周边的用户群体，形成集热点服务、精品聚焦、创新体验于一体的多媒体城市生活服务港和靓丽的风景线。
规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特色服务、亮点打造、聚集人气。主推业务有：以WLAN接入为亮点，以限时免费使用为手段，迅速聚集人气，使用户重回公话亭，同时结合中心现有各类增值业务，提供多种增值服务。
第二阶段是精品业务、深度运营。与精品服务行业的重要资源方建立合作，聚焦本地化信息的深层次挖掘，扩大服务范围与服务深度，力推114叫车、订餐、指路等业务组合到公话亭中。
第三阶段是多屏互动、创新体验。扩充娱乐休闲办公体验，通过终端的功能提升，实现多媒体公话设计全业务等更丰富的多屏互动一站式服务体验。
此外，北京市市政市容委还将依据每条大街和每个区域的使用需求，依照公共服务设施设置规范，重新规划公用电话亭点位，使一般道路人行道上电话亭同侧设施间隔不小于500米，临近火车站、商业区、长途汽车站、医院、学校等流动人口聚集区的道路人行道上，适当增加公用电话亭的密度。并且在两年内完成全市的公用电话亭治理，每一条街或每一区域的公用电话亭的颜色和样式将统一。
眺望海外公话
英国：让公众“收养”
随处可见的红色电话亭曾是英国的城市标志之一。英国电信对4000个公用电话亭建设了WLAN(无线局域网)网络。有些小镇的居民为了发挥聪明才智保卫“红色盒子”，甚至将公用电话亭改造成迷你图书馆，也有个人购买电话亭充当画廊，参观者可以在电话亭内留言。在这之前，英国电信曾大规模拆除公用电话亭。目前BT鼓励当地社区通过各种方式来“接管”或“领养”这些设施。
美国：管理权交政府
在美国，投币电话多设在学校、电影院、酒吧等公众场所，另外，很多公司还在劳教所、监狱等特殊场所安排付费公用电话。由于投币电话业务具有公用性质，因此从1996年开始，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将一些州的投币电话业务管理权交给了当地州政府。2007年，美国AT＆T将公用电话亭卖给独立运营商，对于一些卖不出去的公用电话亭，则把它们拆除。
澳大利亚：植入ATM自动取款机
澳大利亚电信公司(Telstra)推出了公用电话亭上的广告，在人口密集的地区使用公用电话亭来安装广告牌，为市场营销者提供一个接触用户的创新型途径。同时，该公司还尝试在公用电话上提供短消息功能，以及让消费者使用信用卡拨打公用电话，部分公用电话亭甚至被改造成WiFi“热点”。此外，Telstra还和ANZ银行合作，将ATM自动取款机安装到公用电话亭中。
日本：看广告之后免费通话
尽管日本的公用电话同样遭遇数量上的锐减，但在日本仍然保留相当规模的公用电话。在2011年的地震中，市民在公用电话亭排长队打免费电话报平安的场景深刻地印在世界人民的心中。目前，日本有两家电信公司已在全国设置10万部免费公用电话。据了解，在拨打这种免费公用电话时，用户首先拿下话筒拨打想拨的电话号码，之后液晶画面上会出现一段长约15秒的广告，之后电话就会接通。如果你拨打的是固定电话，可以免费通话9分钟；如果你拨打的是手机，则至多只能免费通话1分钟的时间。
国内公话转型之道
淮安：听15秒广告可免费打3分钟市话
在江苏淮安，“睡眠”中的公用电话正在一一被“激活”。记者从中国电信淮安分公司获悉，该公司投资400多万元，将市区街头400多座老式插卡公用电话亭改造成数字智能电话亭，与以前的插卡电话机相比，现在的智能电话更为“小巧”些，也不再留有插卡的卡槽。市民们只要在这些电话机上拨打特殊的呼号“118318”，就能免费拨打市内固定电话和移动电话。当然，拨打免费的市话还是有条件的。通话前必须要听15秒的电话广告，单次通话时间只有三分钟，超过三分钟后系统会自动挂断电话，市民必须重复之前的操作才可继续下一个三分钟的通话。
上海：集热点、查询、缴费于一身
上海把公用电话亭改造为WiFi亭、信息亭和基建亭三大类。作为上海实施智慧城市战略的一部分，WiFi亭的主要功能就是增加了WiFi信号覆盖，市民在WiFi亭附近50米内均可以使用电脑、ipad、手机等接入互联网，实现高速上网。信息亭除了具有WiFi功能外，亭内还设有自助终端，通过自助终端的互动触摸屏，市民可以方便地查询地图线路，或通过一键拨号实现订餐、订票等便民服务。而基建亭最大的亮点则在于提供支付缴费服务，无论是手机话费，还是家庭生活缴费都可以在基建亭完成，甚至还提供照片打印服务。
广州：自助上网1角/分钟
在广州，广州电信推出可上网的公用电话。这些被称为可上网的多媒体公话，屏幕比单一通信功能电话机宽大，有“新闻直通车”、“交友工具箱”、“娱乐无极限”、“生活面面通”、“理财自助站”、“分类信息窗”等内容，此外还设有短信听吧、直播游戏、聊天、大富翁星座等项目，上网时每步都有提示，新功能与传统公话亭大相径庭。该新型多媒体通信终端机不用上网账号，不用另买上网卡，上网费用自动从IC卡上扣除，费用仅0.10元/分钟。
广州市机场和地铁车站等处，还出现了多功能IC电话机，可实现普通公用电话、IP电话、网上广告宣传、网络信息发布和查询服务、电子商务代理、收发电子邮件等功能，并可以使用电信部门发行的多种电信卡、各金融系统发行的信用卡和储值卡等进行付费结算。
